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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学小说与科学文化
摘至：《论科学小说》 作者：汪志
在今天，科学已经大规模地变成直接生产力，人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了科学技术的巨大社会功能，科学教育在不断地普及和提高，科学不断地深入人们的认识和生活领域。于是在人类创造的所谓自然文化，人文文化之旁，又兴起了一种新的科学文化，这是在自然文化和人文文化基础上进化而发展起来的高级文化，它是一个复杂的文化生态系统，有着很多的门类和不同的文化种属结构，它赖以存在的时代标志都是"科学的文化"，也就是说，它是渗透了科学灵魂的文化生态系统，即所谓科学文化系统。
人类在发展，社会在前进，科学技术在突飞猛进，而科学技术的发展，必然要带来文学艺术的现代化，一些新的文学形式必然产生，文学艺术，必然要向科学敞开大门。
历史上很多小说名著，被誉为那个时代的一面镜子，也就是说，它们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具体反映，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人，那个时代的事，是那个时代的时代精神的深刻写照。所以，科学文化，也必然要在今天的文学作品中反映出来。
在人类的历史上，远古时代，盛行着一种自然文化，它是人类对大自然崇拜的文明结晶，也是人类对大自然初步认识的产物。随着人类社会的前进，又出现了一种建立在对人自身认识基础上的新型文化，即与自然文化相对立的人文文化，它是人类现代"文明"的真正起点，由于它具有强烈的地域性和民族性，所以有人也把这种文化叫民族文化。
科学文化被认为是当代的先进文化，拿今天的决策问题来说，科学文化的进步性，就是不知不觉地在影响着决策者的思维程序和方法。科学文化已经成为决策的一种中介背景，决策的成功，除了要有好的决策程序和依赖科学程序所形成的科学方案，还必须有科学文化作为决策者智力冲动的能源，从而选取最后的方案。在科学文化时代，科学的价值观念是决策冲动的背景力量，现代社会的决策内容，包含了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，决策者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取向，就由人文文化提供的标准和科学文化所提供的标准来决定。在科学文化时代，社会文化是一种有机的生态系统，即包括先进的科学文化，又包括有成熟的人文文化，更含有古老的自然文化。由于历史的原因，自然文化与人文文化天然地排斥和限制科学文化，加之科学文化本身的脆弱，在一些人的价值观念中，科学文化的权重还极微，很多人用以决策的文化背景，还是仪在人文文化的水平上。对科学小说来说也是如此，我们周围有很多这样的事，一篇科学小说寄往编辑部，编辑室都认为小说不错，但"科普"刊物认为文学性太强，应由纯文学刊物发表，而那些所谓的纯文学刊物，则认为小说中描述了科技知识，属科普，应由科普刊物发表，于是一篇双方编辑都认为可以的科学小说，就这样被打入了冷宫。所以，我们认为，大力提倡科学文化，是当前一个十分急迫的历史任务，对促进整个人类的发展，有着极为重在的意义。
根据主题的需要，将有关的科学文化知识恰如其分地描述出来，既深化了主题，又传播了科学文化知识的科学小说，是在科学文化产生的过程中出现的。
科学小说，把那些科学文化的常识，通过形象的方法传递给人们，在实际的生活中，发生着难以估量的作用。
有这样一个故事，在科学家发现核裂变反应后，爱因斯坦上书罗斯福总统，建议抢先制造原子弹，可是，这封存信在总统办公室压了很久，一直没有得到批示。后来，科学家们通过总统的近臣萨克斯，利用总统用早餐的机会，向他讲了"拿破仑与富尔顿"的故事，大家都知道，在19世纪初，反法联盟军队包围巴黎，有个名叫富尔顿的，是蒸气轮船的发明者，去见拿破仑，请拿破仑采用他的发明，改装法国军舰，但是拿破仑拒绝了。萨克斯说："如果拿破仑采用了富尔顿的发明，也许近代史又要重写。"这一番话打动了罗斯福，于是，他立即把压了很久的信件批示了。这样，著名的"曼哈纯工程"才开始实施，而且在后来的反法西斯斗争中产生了作用。在这里，一个世界著名科学家的建议，总统置若罔闻，而一番近似传奇的科学历史故事，倒勾起了决策者的"决策冲动"，它的智力背景，正是这些科学历史故事中反映的那些科学文化常识。在今天，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事，一个领导或者一个企业家，通过某部电影、某个电视节目或某篇小说，得到了科学的启示，很快对某项还拿不定主意的问题，当机立断，作出了某些正确的决策，因而促进了事业的发展。在科学文化时代，政治家所面临的决策，已经不光是政治决策的内容了，而是包括经济、科学技术、教育、人口、环境、工程、能源、产业等在内的社会决策。科学文化时代的社会文化，既是包含有先进的科学文化，又包括有成熟的人文文化，更含有古老的自然文化，人们的工作、学习、生活也是如此，总是受着上述这些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。科学小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新的社会文化表现形式，它既要传播先进的思想和方法，普及传播科学文化知识，还要提供娱乐享受，它的一个特点，就是其中的科学知识，也在当作人们的智力冲动能源，作为人们产生正确的决策、先进的主张、合理的选择等冲动的背景力量。
在今天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，一个社会决策，符合领导集团的利益的，不一定符合科学的标准。相反，符合科学标准的，并不见得符合领导集团的利益。人们在处理工作、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时，也常常是如些，已不再是人文文化方面的单一的标准了，还要加上许多的科学的标准，所以有时"胜利的"，不见得是"正确的"，那么，人们所需要的科学文化知识从那里来呢？当然，课堂、教科学、专著，还有他们身边的各种智囊，都可以为他们提供这些知识，而科学小说，则是在人们休息、消遣和娱乐中向他们宣传着科学的文化。它所产生的作用，也正象"温哈顿工程"所经历的一样。还应当指出的是：科学小说中的科学知识，以及科学预见和推测，都是科学家研究的成果，而不是作家自己在那里"幻想"，正是这一特点，使它在科学文化中有着十分明显的作用，当然，它并不是某一方面的教科书，也不应该要求它有教科书的作用，作为小说，它能够在人们中产生一定的反响，不管是属于人文的，或者是自然科学方面的，应该说就已经尽到了自己应尽的社会责任。
人文文化的小说标准是政治、道德、哲理、艺术等等，而处于科学文化时期的科学小说，除了这些人文科学范畴的标准外，还包括科学文化所提供的标准。也就是说，一篇这样的文学作品，对它的衡量，除了上述的那些人文文化方面的标准所要涉及的内容外，还有诸如科学知识的真实性，所反映的科学内容是否真正符合科学规律等等的科学标准。美国的迈克尔·克赖顿，有一本著名的科学小说，中文译本叫《死城》，这是美国近年来一体畅销的科学小说，此书自1969年出版以来，已再版了11次，原书名叫《安德洛墨达细菌》，后来改编成电影，取名《死城》。电影在美国和其他国家上映后，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。这本书，描述发生在美国的一场细菌危机，几乎威胁到整个美国人民的生命安全。故事发生在1962年2月，美国"杓子卫星七号"因突然偏离运行轨道，被迫通过无线电控制返回地球，降落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个小城附近。这颗卫星从外层空间带回了有机体--安德洛墨达细菌，危害了小城的居民，除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婴儿得以幸免外，全部猝然死亡，美国有关部门在卫星发射前采取了预防外层空间细菌扩散的措施，组织了一个科学家五人小组。当小城的死亡事故发生后，科学家5人小组立即投入了与这种致命细菌的战斗。小说描写了科学家为科学献身，不折不挠，临危不惧的精神，叙述了他们实事求是，精益求精，一丝不苟的科学态度，并且生动地刻画出了人物的不同性格，不同的生活习惯，以及他们各自的弱点，给工作带来的损失，描绘了在短短的五天时间里，他们如何战胜病菌，掌握病变规律，但也几乎丧失性命的惊险过程。这本科学小说没有荒诞离奇的情节，它的创作，有坚实的生活背景和可靠的科学依据。据作者在前言中介绍，安德洛墨达细菌的传染确有其事，作者在写作此书前，曾阅读了大量有关文件，写作过程也曾得到美国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、美国国家航空和航空管理厅的科学家及一些有关大学教授的协助。《死城》是一本以生物学为主的综合性科学小说，涉及的知识面很文，包括生物学、生物物理、生物化学、光学、电学、电子计算机、自动控制、宇宙航行等等学科，被称为是一本富有吸引和启发性的科普读物，全书的故事情节、人物描写、语言对话等，应该说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平。然而，正是这本科学小说中的一个不科学的情节，使得该书大为失色！书中描写了一个所谓的"未婚男人假说"，作者根据这一理论，将外科医生霍尔硬塞进五人小组，并让他掌握决定科学家生死的原子自我毁灭装置的钥匙，使这位28岁的未婚男子起到了其他科学家起不到的作用，这在很大程序上消弱了小说的真实性科学性，在这里，人们衡量这部小说产生败笔的主要依据，不是单纯属于人文文化、而还有属于科学文化的标准，那就是小说中科学知识的真实性问题。
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，科学文化的萌芽和产生，叫是在不知不觉地对人们产生影响。当资本主义因素在中国出现，新的工具技术革命冲击着中华大地古老的传统文化模式时，新的工业技术革命冲击着中华大地古老的传统文化模式时，一些属于科学文化的东西，也在当时的很多名著中留下了痕迹，举世闻名的《红楼梦》中，就有很多园林建筑艺术，茶道、医学、烹调等知识性的描述，不管文学大师曹雪芹是有意或者无意地下了这些功夫，可它们对塑造《红楼梦》中的人物形象，烘托《红楼梦》中的环境气氛，深化《红楼梦》的主题，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有人专门作过这样的研究，如果把《红楼梦》中那些属于知识性的描述通通划去，其结果，大观园和大观园中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，全部黯然失色了！
在与科学幻想小说和其它文艺小说进行的对比研究中，我们提出的科学小说问题，严格地说，也只是从讨论和研究的方便，从创作形式的探索而提出来的，正如言情小说、武侠小说、侦破小说、社会小说、微型小说、短篇小说、中篇小说、长篇小说、纯文学、俗文学一样，是难以用一个确切的标准或者百分比来划分的，所以科学小说和一些涉及科学问题的小说，也很难用一个规定的具体尺度去衡量，但有一点我认为必须明确，那就是这些小说中涉及的科学知识，应该是绝对准确的，不容许随意幻想和虚构，这也是这些小说和科幻小说的主要区别点。科幻小说是人们需要的，而科学小说也正以自己独有的长处和特点，在博得人们的欢心和厚爱！
从这时我们可以看出，今天我们对科学小说问题的研究和创作，不仅是对科学文化，而且对整个文学艺术的创作和创作理论的发展都有积极的意义。
对于科学小说，有的同志说："这种作品不是所有作家或科学家都能做好，可见其难，成功的关键，似在科学与形象的水乳交融般的结合。"这话是很有道理的。科学小说或者说小说中的科学知识问题，要真正作到水乳交融，不留痕迹，既来源于生活，又反映生活，而且表现自然，那是很不容易的，绝非可以随便信手得来。"生活，在《红楼梦》中的再现，好像并没有经过作家辛苦的提炼和精心的刻划，只不过是按照它原有的样子任其自然地流到纸上，就像一幅天长地阔的自然风光，不加修饰地置现在我们的面前一样。其实，这部是经过作家惨淡经营才能达到如此的境?。
（《中国文学史》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）曹雪芹笔下所反映的那些生活中的科学文化知识，不也正是如此吗？这也是这部不朽巨著为我们今天研究和创作科学小说，所提供的一个可贵借鉴。 |
